好吧，地上的確有柴禾。

緊接著幾名騎兵便縱身下馬，然後從地上撿起一本本帶著精美封皮的書籍，隨手扔給了那名夥夫，這是那些真主的忠誠子民們至死都帶著的，現在正好滿足了明軍的需要。那夥夫看了看這些書籍的材質，滿意地將它們隨手扔到了火堆中，炭火迅速引燃了紙張和羊皮，火焰緊接著升騰而起烤灼著上面都已經焦黃的肥豬，油脂滴落在那些書籍的殘頁上發出劈啪的聲響。

那火一下子燒得更旺了。

然後城墻上那些奧斯曼士兵心中的怒火，也就像那些書籍燃燒的火焰一樣轟得一下子暴漲。

他們的確已經忍無可忍了。

那燒的不是書，那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神，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象征，更何況燒這東西還是用來烤豬的。

他們可以容忍明軍的囂張，話說這些紅衣魔鬼的確有囂張的資格，那兇悍可以說縱然他們也望塵莫及，他們也可以無視那滿地共同信仰者的死屍，因為那些都是什葉派，而他們則是遜尼派，在對外上他們的確是信仰同一個神靈，但在內部那些卻是異端，事實上在明軍到來之前，他們駐軍在這裏的主要任務就是鎮壓這些家夥，他們也不在乎明軍侵略自己領土，這片土地是蘇丹的而不是他們的，他們對蘇丹陛下也沒什麽感情可言。

但他們卻無法容忍自己的信仰遭到如此的羞辱。

看著外面在死屍間興致勃勃尋找經書，然後扔到火中繼續烤肉的明軍士兵，幾乎所有奧斯曼士兵都怒氣勃發，一支支滑膛槍一門門大炮甚至古老的弓箭全部對準了城外。

“忍耐！”

哈桑一看情況不妙急忙喊道。

他不說還好，剛說完這話一名手指扣在扳機上的士兵下意識地手指一動，擊錘瞬間落下，燧石緊接著引燃火藥，驀然間一聲清脆的槍響，子彈呼嘯著飛出，正好打在一名撿經書的明軍士兵腳下。

那名士兵就像腳下裝了彈簧般驚叫一聲躥起，直撲向自己的戰馬。

而就在同時仿佛得到命令般，薩那城墻上所有奧斯曼士兵同時開火，就連兩門大炮也發出了怒吼，一枚炮彈正打在那輛烤豬肉的馬車上，實心炮彈將馬車打飛了半邊，那名夥夫立刻慘叫著飛出去。

“瑪的，撤退！”

謝華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該興奮還是該淚奔了，他急忙大吼一聲調轉馬頭。

他身旁的明軍騎兵也紛紛掉頭，而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奧斯曼士兵加入開火行列，雖然跨越兩百米的距離之後，那些滑膛槍的子彈幾乎就沒什麽用處了，但人家卻還有十幾門從大明軍火商手中購買的九斤青銅炮，隨著這些大炮相繼開火，很快一發炮彈正打在明軍中，實心炮彈的巨大撞擊力直接把兩名騎兵同時打飛了。

但也就是在這時候……

“炮聲，奧斯曼人開炮了！”

遠處還沒撤走的騎兵四旅所屬炮營營長，就像中了頭彩般興奮地吼叫著。

“旅座還在那兒呢！”

緊接著負責護衛他們的騎兵三營營長就澆了他一盆冷水。

“快，開火！”

炮營營長帶著一頭冷汗吼道。

他們原本就是要等謝華去耀武揚威完了才撤退的，謝華又不傻，他去耀武揚威不假，身後沒有點鎮壓的東西就是作死了，所以那十八門兩寸半榴彈炮全還都在炮位上瞄準著薩那呢，那些炮兵以極快速度將一枚枚銅殼炮彈塞進炮膛然後關閉炮閘，緊接著紛紛拉動了炮繩，十八枚十二斤重的炮彈呼嘯飛出。

而就在這時候，奧斯曼人剛剛完成大炮的裝填。

“開火！”

哈桑破罐子破摔地吼道。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如幹脆幹一場，幾乎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刺耳的呼嘯驟然砸落，城墻內外爆炸的火團接連升起，其中兩個正在城墻上，直接把兩門大炮炸飛了，爆炸的力量甚至把好幾名奧斯曼士兵炸飛，城墻上立刻一片慌亂，哈桑這才知道明軍來挑釁的真實目的，不過這已經沒用了，反正都已經開戰了，明軍陰謀不陰謀也沒什麽區別了，他不顧頭頂落下的炮彈繼續催促開火。

而城外，謝華和他的直屬哨全速遠離。

同樣在後面炮兵陣地上，那些炮手也在以最快速度清理炮膛裝填炮彈開火，兩寸半，也就是八十毫米粗的炮彈緊接著再次飛出，在薩那城墻上繼續制造著殺戮，掩護他們的旅座撤退。好在畢竟是騎兵，雖然突遭攻擊而且靠近到了敵人眼皮底下，但謝華和他的直屬哨依然很快逃出奧斯曼人的射程，損失倒也不算怎麽太大，只有包括夥夫在內六名士兵陣亡四人負傷而已。

當然，這就足夠了。

“立刻向軍部發報，我軍遭遇奧斯曼人……”

謝華想了想說道：“伏擊，十名士兵傷亡，請求反擊！”

他身旁守著無線電報機的發報員立刻按下了按鍵，僅僅不到兩分鐘後，天方經略使郭洪就在振武城的經略使府收到了這份電報。

“反擊，直接進攻薩那，命令騎兵三旅和步兵六十二旅立刻趕去增援，再命令海軍艦隊立刻起航，命令陸戰一旅登船，如果陸軍沒有攻克薩那，那麽直接在荷臺達港登陸，命令炮兵十六旅準備增援，一旦陸戰一旅登陸並占領荷臺達港，那麽炮兵十六旅立刻海運過去向薩那增援，話說老子忍他們已經忍得很久了，這一次既然是他們自己找死，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他惡狠狠地說道。

周圍一幫軍官立刻露出興奮的表情，就像聽說巡邏士兵被炸死時候的關東軍一樣，很顯然他們等這一刻也已經等很久了。

“還有，給波斯灣的護航艦隊發報，立刻通知咱們在巴士拉的商人撤退，所有在奧斯曼港口停靠的商船撤退，告訴錦衣衛，讓他們通知伊斯坦布爾的情報站，立刻組織那裏的商人撤退。”

緊接著郭洪又說道。

大明在奧斯曼的商人基本上都在巴士拉或者伊斯坦布爾，不過主要是巴士拉，伊斯坦布爾的數量並不多，那裏的業務主要由環球公司代理，而所有華人雇員也都是環球公司員工，是受瑞典人保護的。奧斯曼人這時候就算和大明開戰，估計也沒膽量怎麽著這些人，畢竟查理的大軍還在虎視眈眈地盯著烏克蘭南部，一旦給後者理由，查理是不介意在奧斯曼人已經兩線作戰的情況下讓他們再多一條戰線的，不過總得來說還是有備無患。

他的優勢就是無線電報機。

這東西可以在幾分鐘內把情報傳遞到幾百裏外，而奧斯曼人就算快馬加鞭，也得論天算才能傳遞過去，巴士拉的護航艦隊馬上就可以得到明奧開戰消息，但奧斯曼人的巴士拉總督，卻至少得三天後才能得到這個消息，三天時間足夠那裏的商人以各種理由全部撤離了。

事實也正如此。

當歸義省的明軍迅速向薩那開進時候，巴士拉港外的明軍護航艦隊，立刻將撤離消息通知城內商人，所有那些在巴士拉做生意的大明商人，以最快速度登上一艘艘停泊港口的商船，緊接著離開了這座城市，盡管對他們的行動充滿疑惑，但因為沒有得到任何特殊消息，巴士拉總督對他們的撤離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當然，他也不敢。

因為在巴士拉港外的明軍護航戰艦，隨時可以把炮彈打到他的總督府。

至於薩那……

事實上這座城堡根本沒有等到增援的明軍，緊接著就被騎兵四旅攻破，被打擾了吃烤豬肉的謝華以炮兵營狂轟，然後將速射炮隊調過去換上穿甲彈對著城門狂掃，可以擊穿一寸厚裝甲鋼板的炮彈，輕松把城門打成了千瘡百孔的篩子，緊接著一發輕型火箭就把它炸成碎片。

在向城門裏又打進一連串毒氣彈之後，一個騎兵營下馬帶著防毒面具沖進去，左輪手槍加後膛步槍，迅速控制住了城門區。

然後毒氣散開，大隊的騎兵洶湧而入。

就在他們遭遇奧斯曼人伏擊的消息，通過無線電報多次轉發最終送到楊皇帝面前時，五千明軍已經把薩那變成了一片血與火的地獄。

在這座被稱為阿拉伯明珠的古老城市街道上，那些縱馬狂奔的明軍士兵揮舞著手中的馬刀，不斷砍翻一個個真主的忠誠子民，然後將死屍踏在自己的馬蹄下，他們不斷向身旁的建築扔出一枚枚手榴彈，在爆炸的火光中，他們猶如噩夢般躍馬而立，向著那些驚恐的阿拉伯人宣示著主人的威嚴。

他們如當年一手劍一手經書的阿拉伯大軍般，殺死任何他們想殺死的人，洗劫任何他們覺得有價值的財物，甚至有人還幹脆把看中的女人栓在自己馬後。

這一刻，他們就是蠻族。

“道德？先殺完這一波兒再說！”

謝華高踞在他的戰馬上，冷傲地看著一片血火中的薩那，猶如魔神般在火焰的背景前，在一片絕望的慘叫聲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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